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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一般都不太寫台灣電影的影評。所謂「愛之深、責之切」,我對台灣電影題材的濫用、類型的匱乏、許多電影宛如拍攝電視的製作程度一向是很不以為意的。但也因為理解台灣電影在資源上的缺乏包括資金、場地、人力、及好編劇的窘境,我也無法完全抨擊這些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創作者。俗話說的好,「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是不可能的。電影就是現實的產業:一分錢一分貨。

 

而今我願意爲《KANO》寫一篇影評,是因為我在看完它之後我認為我它有足夠的水準能讓我以一個公平、公正的角度拿它跟我一生所評論過的電影做比較。 《KANO》監製魏德聖導演的作品《海角七號》改變了台灣電影的格局。這部電影五億的票房讓廠商和投資者對台灣的創作起了信心,開拓了後續許多導演得到投資的契機。而他後續的作品《賽德克·巴萊》也開創了台灣史詩影片的預算和票房記錄,再次爲台灣電影突破想法上的限制。即便如此,《海角七號》和《賽德克·巴萊》都難算是完美之作。《海角七號》的故事格局和對話本土味太重,難以在國際影壇發酵,且製作程度尚屬新新浪潮早期的品質,不算突出。而《賽德克·巴萊》製作精良,且在文化、歷史等研究做的十分考究,但導演的處理手法不偏袒日本及原住民任何一方,反而使得觀眾難以親近,作為一個商業片略顯沈重。但他監製的第一部作品《KANO》,卻成功的融合了商業和人文的素養,去除《海角七號》過於本土化的缺點,也把《賽德克·巴萊》裡精美專業的製作品質帶入了《KANO》的世界。 《KANO》導演馬志翔做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決定。在《KANO》三個小時的片長裡,所有演員幾乎都是以日文交談的。作為一個台灣製作的電影,這無疑是個自討苦吃的差事。我指的不是政治因素,反倒是製作上的困難,例如尋找日籍演員及訓練台籍演員以日語溝通、片場多國語言上的溝通問題等等。最終的成品告訴我們,馬志翔的決定沒有做錯。演員們以日語溝通將我們帶回了那個日據時代的氛圍,爲電影增添了現實感。 題材上,《KANO》選擇避開種族與文化的衝突,以樸實的角度敘述一群從沒贏過任何比賽的烏合之眾如何過關斬將,在日本少棒第一殿堂“甲子園”千古留名的故事。初次執導筒的馬志翔在影像上展現出驚人的沈著與穩重,配合攝影師秦鼎昌不賣弄也不做作的風格,再再的爲《KANO》創造出一種真實感。透過導演的鏡頭,觀眾彷彿回到1930年代的台灣。當然,美術指導淺野誠細膩到令人歎為觀止的佈景、陳設、道具最直接的貢獻了電影的真實感。 《KANO》不是什麼曠世傑作。雖然它的優點很多,但不代表它沒有與人詬病之處。但它厲害的地方就在這裡,《KANO》沒有給你時間去找這些缺點,因為在三個小時的片長裡,它不停的用熱血、熱血、再熱血的口號和行為把你沈澱在嘉農棒球隊的精神裡。觀眾彷彿是球隊的一員,與他們一起辛苦的成長、被擊垮後再一起站起來。球員們受到挫折時你會哭,他們受到鼓勵你也會哭。他們贏、輸、失去、得到、你都會跟著球員的情緒起伏,因為你透過畫面已跟他們同甘共苦,淪為一體。總計下來,我大概哭了七次。 毫無疑問的,這個電影最成功的地方就是找到了一群非常好的年輕運動員來做演員。尤其是飾演王牌投手吳明捷的曹佑寧。曹佑寧的演技十分純真,絲毫沒有城市小孩的流氣,只保留了血氣方剛的男孩兒味。這些年輕演員的演繹真誠無比,在螢幕上的每一刻都是那麼的寫實、那麼的熱血。觀眾沒有任何時間去質疑他們的演技,因為觀眾從演員的眼神裡看到了他們本身身為球員的堅持及欲望。就是這份真誠使得《KANO》特別的迷人,是從導演以下整個劇組的這股真誠將《KANO》推向傑作的境界。 台灣電影的“新新浪潮”中不乏許多誠意十足的傑作。但《KANO》是第一個真正走出鄉土情節、走出地域性的電影。它以專業的製作水準開闊格局,再以國際皆通的普羅價值串聯出主題。儘管它不是一部完美的電影,但它創造出了一個水準,一個台灣電影都該到達的水準:不要再關著門打槍給自己看了。

《KANO》影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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