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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近幾年來才開始收集DVD的,短短數年也不小心囤積了幾百片。這兩年又克制不住,把已買過的DVD又翻新成了藍光碟。所幸我生的晚,在這之前的VHSBetamaxVCD等等格式我是一張也沒有。但有些圈內朋友卻是從VHS,甚至Laserdisc就開始收集自己喜愛的電影。最近聽聞日本開發出4K電視,其效果將讓藍光看起來像以前的DVD一樣,讓我著實發了一陣牢騷。難道又得把所有的電影又重買一次?但轉念一想,科技本就日新月異。要是真跟這些商人較真,那氣是發不完的。可是也因為廠商迎合藍光高清標準,使得許多作品能夠獲得數位修復,其甚者更能以世人所未見的容貌面世,是影迷之福。例如尚·雷諾瓦的《遊戲規則》(Rules of the Game)就是在發行藍光前夕獲得修復的契機。

 

對於電影規格的汰換和革新的利與弊讓我想起了史蒂芬·史匹柏的電影《人工智能》(AIArtificial Intelligence)。其中一個令我映像深刻的命題便是:究竟科技是否有所謂的終焉?

 

前兩天碰巧在碟店買到了《人工智能》的藍光,便乘著週末假日再溫習一下。我個人十分敬重的導演林書宇曾經說過:『一部電影如果超過五年沒看,那你就沒看過這部電影。』我在這次觀影過程中充分體會到這句話的妙諦。確實,影片沒變,故事也沒變,是我的心變了。看事情的角度變了,影片自然就會跟著改變。還記得十一年前我是在電影院裡看著這部電影的。那時我才十四歲,看完出來什麼也看不懂,只記得機器人的臉好像可以打開再關上。大約五年後我在電視上又看到了它,大致上知道故事講的是什麼了,卻沒什麼特別感觸。九年後的今天,我流淚了。這淚水究竟是累計了十一年未發,還是這一次我終於看懂了,我不得而知。

 

故事的主角大衛(David)是個人造人。但他不是一般的人造機器人。大衛有個獨特的功能:他能。雖說是文字、數位化的愛,但卻因大衛程序化的表現而更顯得悲滄。這是大企業Cryogenics第一次測試這種人工智能,其穩定性並未完全。大衛被安排在一個兒子因車禍變成植物人的家庭。本來對大衛十分抗拒的媽媽漸漸的將他視如己出。好景不常,她自己的兒子恢復了清醒。這使得被系統強制愛護母親的大衛陷入迷惘:究竟怎樣才能讓母親更愛自己?被拋棄後的大衛認為,母親是因為他不像弟弟那樣是個真人,所以才拋棄他。毫無怨懟功能的大衛與他的好友喬(男妓機器人)和泰迪(泰迪熊機器人)展開了尋找《木偶奇遇記》中讓匹諾秋變成真人的藍仙女的旅程。

 

《人工智能》本是大導演庫伯立克依據短篇小說《超級玩具整個夏天不休息》(Supertoys Last All Summer Long)所創作的概念。但《人工智能》在庫伯立克死前一直都在好萊塢各家公司內部審核打轉,即是我們所謂的開發地獄。直到史蒂芬·史匹柏答應擔任製片時案子才又開始動起來。但沒過幾個月庫伯立克就過世了,留下一個完整的概念腳本給史匹柏。史匹伯沒有對故事結構多做修飾,反而在人物上加了多般著墨。所以《人工智能》在史匹柏的作品裡是個突兀的存在。他缺少了史匹柏貫穿作品中的溫暖熱情,卻在多處溢出庫伯立克擅長的機械化殘酷。在視覺效果上,這部十一年前的電影在當今CG標準下毫不遜色。從機器人設計到巨大城市的科技效果都經的起時間的考驗。尤其是用特效化妝融合CG技術的人形機器人更是微妙微翹。飾演男主角大衛的小演員哈利··奧斯蒙(Haley Joel Osment)更是十分出色,將一個機器人男孩的心路歷程拿捏的精準無比。

 

大衛並不試著找尋生存的價值,或是愛的意義。他只希望變成真人,讓他可以再次回到養母懷中。就是這種天真和單純讓發明出他的人類顯得特別冷酷,甚至無恥。看這部電影時不得不聯想到雷利·史考特(Ridley Scott)的《刀鋒戰士》(Blade Runner)裡,那些已經分不出是人還是機器的人造人。他們與大衛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不同的是,大衛由始至終都沒奢求得到人類的感情,他只滿足於重新回到母親的身邊。即便等了兩千年,即便只能和母親相聚一天,他也很滿足。大衛擁有我們人類所有的美德,卻沒有我們任何的缺點。這個可以說是21世紀的《木偶奇遇記》給了我們一個新的啟示:是不是我們對科技的發展太貪婪了?

 

我發覺我們擁有的科技越多,我們就越不滿足。有了可觸碰的手機就想要可觸碰的電腦。有了可觸碰的平板電腦又想要大一點的手機,有了大一點的手機又想要小一點的平板電腦。貪婪二字可能已無法確實的表達人類現今的社會。大衛所代表的是希望,那個人類因為科技的發達所遺失的純粹幻想力和信念。在歷經千辛萬苦後,大衛終於找到了藍仙女。即便那只是一尊海底的雕像,大衛仍可以在海底對著它祈禱千年,直到他體內的電池用盡,大衛都沒有改變他的決心。兩千年之後,大衛被早已進化的機器人同胞們喚起,並給予他再見母親一次的機會。這究竟是大衛在漫長等待裡做的長夢,還是他真的被救起,已不再重要。人類因資訊科技的發達而以邏輯取代了想像力,但一個以邏輯程式組合起來的機器人竟然憑著希望為一個不可能發生的奇蹟等了兩千年,也點出了現今科技社會的通病:我們最需要的不是更新的技術,而是那最基本的人情味兒。換作是現代人,恐怕等幾個月都嫌長。又有誰為了自己的信念,願意去做那千年一夢?

  1.  

千年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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